案例内容
【案例背景】
戒毒人员左某,女,1980年生人,初中肄业,家住黑龙江省佳木斯市,经查患有梅毒、乙肝以及陈旧性肺结核。左某在其女儿5岁时因丈夫外遇离异,现其女儿14岁,和年近70岁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左某入所前在洗浴中心打工,每周回家一次和母亲女儿团聚,自己的收入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2016年9月21日左某因在社区戒毒期间再次吸食毒品被强制隔离戒毒贰年投送至我所。投送当日,左某因体检被查出患有梅毒情绪激动,与前来押送的办案人员产生语言冲突。当时,办案人员履行完手续准备将其移交我所,左某坐在地上哭喊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之类的话,办案人员在劝说过程中手臂被抓伤。
鉴于左某激烈的情绪反应,民警没有马上将其带入戒治区,考虑到空腹体检一直没吃饭便通知食堂准备一份饭菜,然后又让本队民警带一套队服来,因为左某只穿了一件薄单衣,另外多一名民警可以加强安防。半个小时后左某情绪趋于平稳押送人员准备离开,左某又是一阵大喊大叫:“你们不能走,必须带我回去,要不然我就不活了!”民警借机告诉她在戒毒所同样有申请行政复议的权力,而且民警都具备一定的法律专业素养。然而,当左某进入戒治区进行完人身安检、基本信息登记后,准备让其本人核对签字时,她一把将笔掰断塞入口中,民警立即将其控制,但她仍企图挣脱控制并用力将头和身体朝向侧墙方向。
【案例基本情况】
(一)基本分工
根据左某企图自伤自残的现实表现,大队立即将其列为一类重点人并迅速召集民警成立行动小分队,一分队负责外围安防包括物防组、人防组和技防组。物防组再次对左某人身、班级物品进行细致入微的安全检查,准备好约束管理的警戒具;人防组建立《个案跟踪记录》,确定包教队长、包教民警、包夹学员,保证三级联动无缝对接;技防组进行监控设备调试,确保对左某24小时严密监控无死角。二分队负责思想摸排,根据分析洞察结果制定和调整工作目标。
(二)初期矫治目标和矫治方案
1. 近期目标:信任、打开、适应
2. 具体方案:进行放松训练,缓解其紧绷的心理,以其“被冤枉”的话题,“不想活”的动因进行切入,通过尊重、理解和接纳获得信任,通过保密、倾听和真诚沟通,让左玲放下包袱打开自我,敢于直面问题,同时,充分发挥包夹和联络员的帮教作用,感染、带动其以积极乐观的心态面对戒治生活。
(三)初期矫治过程
1. 第一天:
控制住左某大约10分钟左右,拿来饭菜让她吃,但她说要绝食,民警劝说时表现出不耐烦。为排除其存在戒断反应症状的可能和对民警的防御心理,我们安排包夹带她回班级参加班会讲评,讲评后包夹反馈左玲问了她们几个问题:怎么能早出去?多久能见家人一次?能不能打电话?当民警再次找左玲谈话时,她说希望可以打个电话,问打给谁她不应答,有经验的民警便说“是孩子吗?”,左某一下子抬起泛红的眼睛继而失声痛哭,民警于是以新入所人员必须经过入所谈话之后才能打亲情电话为由和她进行了第一次谈话。民警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以倾听为主,态度真诚并表现出作为一个女人的感同身受和理解。经了解,左某前夫在女儿4岁时有了外遇,自己知道后非常痛苦,但为了孩子,她选择原谅前夫,但不到一年前夫竟提出离婚。离婚后左玲带着孩子回到母亲身边,因为肯吃苦,左某在一家家政公司干了四年,但随着孩子花销越来越大,母亲身体又不好需要经常看病吃药,经济日渐拮据,当左玲听说在洗浴中心搓澡钱挣得多时便辞职去了洗浴中心。和洗浴中心工作人员熟络后,有人告诉她“陪冰”来钱快,那时左某还不懂什么叫“陪冰”,知道后也是抵触害怕的,然而最终还是禁不住金钱的诱惑,在洗浴中心工作一年后,左某于2013年5月第一次接触了冰毒,此后,只要“客人”有特殊要求,她便会奉陪。据左某回忆,每个月大约会有六七个人要求“陪冰”。左某认为自己从没有主动吸食过毒品都是陪别人玩,不应该抓自己而是应该抓那些制毒贩毒真正玩毒的人,自己仅仅是“陪着玩而已”、“每次都玩不几口”。
通过梳理和左某的谈话,民警做出初步判断:1、左某口中的“被冤枉”即认为“自己没制毒贩毒,也从没买过,都是陪别人,不应该抓自己”;2、左某口中的“不想活了”不是真的不想活,而是认为自己是家中的经济支柱,担心母亲和孩子没钱无法生活;3、之所以企图吞食异物、撞墙乃至绝食,是因为以为通过作闹戒毒所就会不要她,她就可以回家。
2. 第二天:
针对左某的错误认知,民警进行了耐心细致的教育疏导,从强制隔离戒毒人员的收治条件到当代女性所担负的家庭和社会角色,从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到如何面对挫折与挑战,左某都在认真的听。尤其是当左某和家人通过电话,得知母亲和孩子已经知道她被强制隔离戒毒,还规劝她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回家之后,内心受到很大的触动,并在《启航笔记》中写道“没想到她们已经知道了,孩子还鼓励我好好表现,说会照顾好姥姥,真没想到孩子这么懂事,我对不起她们!”
3. 第三天:
左某因为入所教育内容背诵不好和包夹人员发生语言冲突,班长调节时,左某说班长偏向,欺负她是新来的。民警针对此问题召开了主题班会,做了旨在觉察阻碍人际沟通交往方式的“沟通之箭”和意在齐心协力寻找更好沟通方法的“关系锦囊”,之后布置作业《个人管理规划—谈自我成长》。班会结束时左某已经和班长、包夹和好,左某就寝前在作业中写道:“沟通之箭活动对我的启发很大,以后我要努力改变自己和他人的沟通方式。”
4. 第五天;
左某申请拨打亲情电话,想告诉家人怎么解决生活费,民警给与批准。通话过后,左某高兴地说她舅舅去家里看望母亲和孩子并答应借钱给她们,另外女儿说最近一次考试成绩不错。心安才能行为稳,心事解决了,左某入所教育学习进展也变快了。在《弟子规》学习阶段,民警引导其反思自己查找不足,制定学习目标并努力践行。左某在《给两年后的我》中写道“两年后的你一定不再恨那个人,而是更爱自己,更爱家人。”
5. 第七天:
大队进行“双好班级”评比,左某在“应知应会”环节为所在班级赢得10分,虽然最后没有胜出,内心仍无比开心。包教民警对其给予肯定,告诉她这是集体荣誉感的体现,得到认可的左玲有了信心,说以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积极参加各项活动,为班级争光。
6. 第十天:
信息员汇报说左某下午情绪不太稳定,原因是和班级人聊家常时听别人说梅毒患者没法给别人输血,进而联想到自己。民警对此与她进行谈话,告诉她不是只有自己才能救家人,她可以通过努力保护好家人不受到伤害,就不用输血了。听了民警的开导左某似乎豁然开朗,但仍表示很后悔当初的错误选择。
7. 第十五天:
左某结束了所有的入所教育内容,考核全部合格。民警带左某进行了一次“生命列车”冥想体验,帮她梳理自己的原生家庭和重要人际关系,引导其觉察现实中的自己和理想中的自己有什么差别。此外,组织包括左某在内的全班人员进行“我是谁”的自我认知和探索,通过活动接受并喜欢当下的自己,努力做更好的自己。分享环节左某主动发言,讲述了自己从入所时情绪失控、行为极端到现在能够重新认识自己,非常感谢民警对她一步步的引导和帮助,也感谢室友对她的包容和鼓励,自己经过半个月的学习和反思,认清了自己,也看清了未来的路。
(四)初期矫治成效
目前,左某已进入巩固适应期,身心状态良好,先后被评为“百日安全竞赛优秀学员”和多次“内务标兵”,撰写的十一篇短文在《晨钟报》发表。前不久左某还参加了教育科举办的职业技术教育(家政)培训班并获得证书,她说要好好利用接下来的戒治期,多学知识丰富自己,并打算回家后开一个家政服务公司,现在已经着手书写开公司需要做的各项准备。
【案例思考】
结合左某个案和多年工作实践,笔者有以下两点感受:
(一)抓住入所关键期,用心迎新、以心换新
根据新收治强制隔离戒毒人员入所时的状态,大致可以把她们分为以下四种类型:一是戒断反应型,表现为目光游离,坐立不安,答非所问,此型多为吸毒史长,吸毒量大且吸食频繁,入所前仍在吸毒人员;二是紧张畏惧型,表现为情绪紧张,手足无措,不断提出各种问题,对戒治场所、戒治生活感到害怕甚至恐惧,此型多为初次强戒人员;三是接受现实型,表现为无所谓或无奈,善于察言观色,基本能够服从管理听从指挥,此类多为二次以上强制隔离戒毒人员以及有过服刑经历人员;四类为攻击回避型,表现为不接受现实,适应性差,妄图通过采取伤害自己或他人等极端手段逃避强制隔离戒毒,左某是我们在接触新收治强制隔离戒毒人员中遇到的比较有代表性的案例,即属于攻击回避型。
笔者认为,强制隔离戒毒人员入所初期能否“开好头”是影响接下来戒治生活能否“平稳渡”、回归社会前能否“收好尾”的重要时期,而民警在入所初期的第一次面谈、面谈后制定的矫治方案以及实施方案过程中所展现的姿态和素养则是这个重要时期的正向关键点。所以,民警要把握好入所初期对强制隔离戒毒人员相关信息的采集和梳理,根据其类型和特点制定科学有效的个案管理教育规划,不以执法者、教育者自居,对强制隔离戒毒人员保持尊重与理解,用真心、真情,达到潜移默化的教育、感染效果,用爱心、诚心、细心和耐心引领强制隔离戒毒人员奔向新生。
(二)遵循教育工作规律,推动矫治工作务实高效
在左某的教育矫治个案中,我们除了延用了传统的个别谈话教育、集体课堂教育以及丰富多彩的辅助教育活动外,还运用了心理咨询、团体训练中的多项技术。因此,单一生硬的教育矫治模式已不适应当下的戒治工作,死的方案、旧的经验“套路”不了所有人,教育矫治工作必须与时俱进,尤其是在入所初期,民警参与性高,发挥效用明显,采用的方法和技术直接影响矫治质量和效果。与此同时,我们在制定教育矫治方案和策略的时候还要考虑强制隔离戒毒人员的文化水平和接受能力。
【推荐理由】
该案例用生动、形象、写实的文字描述,将一个情绪激动、企图自伤自残的难矫治重点人员左某呈现在我们面前,同时也将民警所开展的耐心细致、多管齐下、软硬兼施的教育矫治工作展现的淋漓尽致。
【专家评析】
该案例对我们如何做好新入所攻击回避型戒毒人员的教育矫正工作有一定的学习参考价值。若案例中的一些教育手段、教育方式能有理论支撑或是理论提升,则更具指导意义。